26歲開始擔任遠洋魷釣漁船船長,雷祖綱改造全台第一艘秋刀魚船,在不被看好的漁業環境中屢次滿載而歸。豐富的海上經歷,讓他最了解漁船的需求,不斷開發商業模式,找到藍海商機……
擁有超過四十年的遠洋漁業相關經驗,雷祖綱甚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曾經當選台灣十大傑出漁民、高雄市模範船長、發明專利「魷魚內臟處理機」,一手創辦的「高盈集團」還曾成為學術研究對象,營業項目涵蓋跨國漁業合作、漁獲貿易、海上補給加油、漁獲加工及物流、船舶安全管理等,眼光弘遠的雷祖綱的親身經歷,幾乎見證了台灣近年來的漁業發展。
1977年,剛從中國海事專科學校(現台北海洋技術學院)畢業兩年、年方26的雷祖綱成為全台第一艘魷漁船船長。高大英挺、彷彿天生具有船長架勢的雷祖綱笑談當年:「當船長除了我有執照,是因為沒人要捕魚。因為當年大部分國家宣布經濟海域擴張至200海里,比從前的12海里範圍大太多。在不能進入他國水域的情況下,老船長都覺得這個行業沒有前途。」他話鋒一轉:「但是我不認為!」
當時捕撈魷魚的雷祖綱,穿過日本本州及北海道間的津輕海峽到北太平洋,花了三週時間研究水溫和水文,發現魷魚屬於溫水魚跟著暖水塊往北走,秋刀魚跟著冷水塊往南走,交界的海域可以同時補到魷魚和秋刀魚。雷祖綱馬上發現不一樣的捕撈世界。
那幾年,捕魷海上作業開始風行放流刺網,對傳統定點漁釣而言很吃虧,很多公司跟進,但雷祖綱不以為然。他向公司反映,流刺網沒有前途,傷害生態,一定會引起糾紛,果然沒多久就被禁止。雷祖綱於是說服公司改捕秋刀魚,並改造出台灣第一艘秋刀漁船。雖然不被看好,他卻在一個月內,用「滿載而歸」來證明自己敏銳獨到的判斷力。
年紀輕輕就展現出不凡的視野與魄力,也可看出雷祖綱在日後開拓出遠洋漁業廣大市場的潛力與實力。
一般人都知道,出海不只要和大自然搏鬥,還必須忍受離家的孤單。然而,未知的風險遠不止此。1983年,雷祖綱的漁船在位於堪察加半島與北海道島間的俄羅斯千島群島附近捕魚,不料北方一行俄羅斯單縱隊,不到兩個小時就追上補漁船並發照明彈要他停船。
由於語言不通,雷祖綱被俄羅斯軍艦強行帶往堪察加半島,還被押至堪察加法院問罪,指控他是美國派來的間諜船。這段意外之旅前後耽擱三個星期,那時海上沒有衛星通信,僅靠摩斯密碼,因此無法和家人聯繫,其中煎熬可想而知。
歷經海上驚魂與莫須有的罪名後,讓他重新思考未來,決定不再擔任船長出海。
1985年,雷祖綱因緣際會接受台灣農委會邀請,出任高雄區漁會駐福克蘭群島漁業專員。由於1982年英國與阿根廷打完福島戰爭後,英國政府為了控管台灣的魷魚船,透過哥斯大黎加外交部與台灣聯繫。雷祖綱因為管理船隊的豐富經驗,遂成為台灣代表遠赴福克蘭群島,管理台灣船隻並充分向英國政府回報補魷作業的情況,奠定了雷祖綱協調國際海事能力的基礎。
1986回台後,累積了豐富的遠洋經歷的雷祖綱決定自己開公司。1987年,高盈貿易有限公司正式成立,「當時公司只有2.5個人,我和會計全職,另一個每天下班來做外國業務聯繫。」他笑著說。
由於曾經在海上拚搏,雷祖綱知道船員需要哪些協助。他從日本進口材料如釣鉤、釣線、燈泡,加以剪裁處理,減少船員海上作業與生活的麻煩,並代理各種消耗品如船舶潤滑油,還發展「海上加油」事業。因為台灣油品價格相對較高,船隻多航行到新加坡加油,雷祖綱轉個念頭,決定把生意拉到海外,和新加坡合作海上加油,把加油站拉到漁場。
想法靈活的雷祖綱,從不跟隨前人步伐,而是不斷摸索開創藍海商機。「早期船隻打滿魚就返航,但我想想不對,在漁季中間停工就是損失,以漁船為中心怎麼去貼近它才是對的。」於是雷祖綱開始發展運輸船,幫漁船把魚貨卸下運輸船後到台灣或國外販賣,油輪再開過去把油加滿,讓船隻不用中途返航停工。「我和新加坡合作七艘油輪,一年約加十五、六萬噸油。去年產量好時,一年約有十二萬噸魚從海上轉運到市場。」他十分滿意這樣的創見所帶來的豐碩成果。
面對多變的海洋事業,自然不可能一帆風順,雷祖綱也曾面臨危機。2003年漁業豐收,高盈當時雖然已經擁有五艘運輸船卻不夠用,錯失了許多機會。2004年,雷祖綱決定租用一條運輸船應變。但人算不如天算,當年魚貨產量卻出奇低迷,「那艘運輸船一天租金一萬八千元美金,加上簽約費用、每日油耗,百日租金就要兩百萬!」他因此賠了一百六十幾萬美金,還得把自己一艘五千噸的船賣掉方足以還債。
雷祖綱如今談起往事,已然一派雲淡風輕:「隨著情勢變化出現的挑戰都是好事,來了就去面對,也能強化公司體質。」他認為,任何貿易都需要經驗累積和不斷探索市場,更要了解整個漁業的動向,「公司要不斷修改路線配合市場發展,不然局勢改變馬上就跟不上了。」
2007年,雷祖綱突然接到來自四川的電話,要求空運大量秋刀魚,從此打開秋刀魚市場。原來是當時周杰倫在重慶和成都辦演唱會,第一天唱了一首歌〈七里香〉,歌詞寫道:「秋刀魚的滋味,貓跟你都想了解。」沒想到散場後所有人都在問甚麼是秋刀魚?哪裡有賣?結果下一場演唱會散場後,外面通通都賣烤秋刀魚。這個機運雖然湊巧,但是正如靠天吃飯的海上作業,對世界海上貿易、國際情勢有一番見解的雷祖綱,多次在紅海裡開創藍海商機,靠的不是運氣,更是他的精準眼光和周全的準備。
高盈除了做漁船周邊生意,也獲得印度、印尼、福克蘭群島、紐西蘭等外國經濟海域的捕魚許可,並將許可權出租給台灣漁船。受限於台灣的外交窘境,台灣政府和沒有邦交的外國政府無法直接接觸,有賴民間的漁業合作。此外,高盈也自己捕魚,目前投資的十條漁船,多半將魚貨送至高盈位於青島的工廠,製成食品後銷往歐洲。
如今,為了替遠洋漁船船隊提供配套服務,解決其海上供需問題,同時也為雙方共同創造更大的利潤,雷祖綱的事業版圖已擴充至十家相關或控股公司,整個高盈集團擁有冷凍運輸船三艘、油輪七艘,與集團合約契作之船隊約一百五十艘,每年漁獲量總計達廿五萬公噸;旗下員工涵蓋各公司管理階層近百人、作業員約三百人、海上船隊約六百人。
2015年,雷祖綱接掌台灣區遠洋魷漁船魚類輸出業同業公會理事長,其中之一的目標就是和中國建立海上秩序。此外,雷祖綱也希望能爭取與俄羅斯的貿易。以往俄羅斯不進口台灣的秋刀魚,台灣於是先賣給中國,換個包裝再到俄羅斯。2015年底,俄羅斯釋出善意,希望台灣政府去函打開渠道,然而公會去文給農委會卻被打回票,讓雷祖綱十分無奈。「照理講我應該開心,因為青島工廠就負責加工再轉賣,但是我看的不是自己的口袋,因為我作為公會理事長,要把台灣一百條船都照顧好,替大家解決問題,不能只想到自己,這很基本。」
經歷過大風大浪,雷祖綱著眼的永遠是一片廣大開闊的藍藍大海。他的海洋事業,還有更遠大的未來。
1.前輩說沒前途,更要自己找出路。
2.隨著情勢變化出現的挑戰都是好事,來了就去面對,也能強化公司體質。
◎遠洋魷漁船魚類輸出業給政府的建議
俄羅斯政府釋出善意,台灣政府應更積極爭取台俄貿易。
現職:
高盈貿易有限公司董事長
台灣區遠洋魷魚暨秋刀魚漁船魚類輸出業同業公會理事長
學歷:
國立中山大學管理學院高階經營管理碩士學程專班碩士
中國海事專科學校(現為台北海洋技術學院)漁撈科畢業
經歷:
總統府國策顧問
中國國民黨中央評議委員
中華民國工商建設研究會名譽理事長
高雄市民眾服務社榮譽理事長
高雄市兩岸合作事務促進會理事長
SMVP南區傑出經理人聯誼會理事長
救國團高雄市張老師基金會主任委員
得獎紀錄與專利:
1983年榮選高雄市模範船長
1986年榮選台灣十大傑出漁民獎
1986年駐福克蘭島漁業專員期間對台灣船隊貢獻獲高雄市政府感謝狀
1987年設計「魷魚內臟處理機」獲准專利證書字號新型第35663號
2002年榮選中國海專(現改名為台北海洋技術學院)傑出校友
2007年榮獲高高屏地區傑出總經理獎
2012年榮獲華夏二等獎章
2013年榮獲國立中山大學傑出校友獎
2014年再次榮獲華夏二等獎章